求醫記1面癱11淡定的持久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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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體會到,舉國歡慶的春節七天長假,純粹是屬於健康人群的快樂。對於那些急需在疾病進展期內連續治療的病人而言,被迫中斷治療的七天長假,無疑是無情的殺手與無奈的耽擱。為此,對現行醫療制度與管理的人性化的顯著缺陷,病友們每每談及時,常常不免心懷著諸多憤懣、遺憾以及萬般的無奈。這個春節七天長假,灑家真真兒是在數著手指頭、盼完星星,再盼月亮般地度日如年。終於興高采烈地等來了節後第一天上班的日子。沒想到,又突兀地迎來了無雪的冬天后的首場春雪。一大早地,看到漫天飛舞的大片雪花和滿地厚厚的積雪,呼嘯的寒風,立馬就沮喪了。天寒地凍、空氣濕冷,寒風襲人,極其不適宜僵痹的面癱病人出行。可在有限的最佳治療期,偏又處於很著急的無醫治、無醫藥的無醫局面,生怕耽擱了大好治療的有限時機。於是,死硬著頭皮、無情地將自己融入了漫漫風雪中,踏上了不得已而為之的求醫之路。從北城到南城,地鐵-公交車-地鐵,交替著換乘,時不常地堵車在半道兒上,加大了,加重了求醫之路的辛苦與焦躁。克服焦慮,灑家有灑家的高招兒。中醫經典名方裡的四物湯,四逆湯,四神湯,四君子湯的四個方劑,都是在求醫之路的公共汽車上或者地鐵裡背下來的。還有十幾個常見方劑也背得很熟,都是那時那刻的成果。雖然我的專業不是中醫,也沒有處方權。但是,中醫給我開的處方裡,我一眼就可以識別出這是哪幾個經方的大複方與加減,就可以知道開方大夫的君臣佐使,一定是一個經方大夫。看中醫,我只找經方大夫。披著滿頭,滿臉,滿身的雪花,沖進了診室。剛一看見我,70多歲的焦主任頓時一臉驚訝。她老人家一邊著急忙慌地幫著我撣著頭髮上,外衣上的積雪,一邊連聲地問著,你怎么能這么大的雪,在大冷天還來醫院啊?其實晚來幾天不要緊,凍著臉了不好。話剛一落音兒,老太太就迅速幫我脫掉外衣,連著說,快躺在按摩床上,蓋上毛毯,讓我給你捂捂臉。老太太的手很熟悉,溫潤暖和的感覺。這一雙十分骨感的老手,暖暖地捂嚴實了我的臉,許久地一動不動,任由一股股熱氣流迅速傳導到我冰涼的臉上。不大一會兒的功夫,我的臉開始熱乎了起來。按摩了十分鐘以後,自我感覺滿臉的氣血充盈,滿血復活。溫暖舒適的感覺真很強烈。我發現老太太的大拇指向後彎的很厲害,甚至都有點畸形了。老太太說,這都是按摩幾十年落下的。這樣的大拇指形態,按摩起來,病人會很舒服。的確如此。深深感到,老太太真是個極其少見的大能人,對社會有大貢獻的好心人。不能不深感榮幸,我又遇到好人了!大好的治病機會,完全是我自己通過不懈努力獲得的;遇到的好人們——針灸科的主任,出租司機,小姐姐,還有老太太,都是上蒼無私慷慨的恩賜。我也是好人。上蒼不負好人心。好人有好人的福報。按摩以後開始扎針。雖然已經領教過焦主任的針法是不疼的,但還是莫名其妙地,控制不住地立刻緊張了起來,身體僵硬地繃著,皮肉發緊,雙目緊閉,完全呈現出一付待宰的羔羊狀。我想,我大概是已經有畏針后遺癥了。只要面對要刺向臉的長針,身體反應立即強烈,主觀上已經完全束手無策。還好還好,除了微微的進針感以外,還真算不上疼。扎上以後,其實感覺挺舒服的,甚至還小睡了一會兒。半個小時以後,起針,遂馬上做微米光治療。感覺微米光治療儀這個新傢伙,其實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,可把把火都燒得火熱。這是第二次治療,距離第一次治療已隔十天之久。

清楚地記得頭一回做完微米光治療的感覺,當時就立桿見影地感覺特別好。

第二次照射微米光以後,眼見著,右眼皮下垂的改善非常明顯,似乎不仔細看,基本上看不出來;右眼甚至也不怎么流淚了;閉眼的進步比較顯著;聳鼻子的時候,鼻子居然很正了,也不流鼻水了。

大概歪嘴才是最難攻破的碉堡。

當面癱開始全面改善的時候,只有歪嘴還是歪的絲毫不動聲色,人中也依然不依不饒的歪著。

試了又試,可喜的是,終於可以把戴了許久的海盜黑眼罩摘下來了。

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。

潛意識裡,還是有點留戀當獨眼龍的那些個日子。

每回乘公共汽車,總會有兩三個人起身給我讓位子。

甚至,晚上回家,順路買個雞蛋吧,老闆娘也都會主動替我挑大個兒的雞蛋,還說什麼也不要錢。

友邦驚詫了。

這社會,無論如何,還是好人多。尤其是當你有難的時候,友善的幫助,時時可見,次次都有感天動地的正能量,在撒著歡地衝擊著靈魂。

我有深刻的切身經歷與體會。

很喜歡也很留戀下大雪的那天。

因為下雪,來理療的病人極少。看來只有我不識時務。

那天,對天時地利人和的感受,異常深刻。

在暖暖和和的主任診室裡,我,小姐姐還有老太太,治療完以後都沒走。我們三個相識才僅僅第二面的陌生人,居然會坐在一起聊天,很久,很久。

老太太從醫一輩子。她說,就沒有閒著的時候,總有乾不完的事,總是忙得團團轉。這一輩子想做的事情太多,只是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。很無奈。因為她很不習慣不工作的日子,不能閒著。她工作習慣了。可是不工作,卻怎麼也不習慣。不給病人看病,她活不下去。

小姐姐是從12歲開始京劇生涯的。她是地地道道的從童子功開始練到現在,每天都沒有斷了練功。小姐姐脫下鞋襪。我們很驚訝地看見小姐姐練功練得畸形的腳。腳弓拱的很高,腳掌至腳跟間,是一個深深的坑。

美國的華裔至今為止,還喜歡過傳統形式上的春節,上大街遊行,踩著高蹺,扭著大秧歌,長長的隊伍,行走在長長的大街上,扮著京劇的彩妝與戲裝,可以在遊行中,演出完整的京劇西廂記的折子戲。小姐姐永遠扮演的小紅娘,那是吃到心裡的活計。

老太太說,小姐姐的面癱比我的嚴重多了,拖得時間也長,在美國時就耽擱了。可是一定會比我好的快,好的早。因為她從小練童子功,身體的筋骨結實,體質好;而我呢,因為工作老坐在電腦前,運動少,所以筋緊,濕熱體質的人受風寒以後得的面癱,也更不容易好,即便好了也容易再犯。

有意思的是,我們三個人,曾經並排貼身緊靠在診室的墻壁,雙臂上舉,做抬腿運動,看誰站的筆挺,單腿平抬的高。

想當然的認為,也是果真如此。70歲的小姐姐第一名。只輕輕一舉,單腿完全直立,腳底兒朝上。完成了完美無缺的朝天蹬。

當時就驚得我目瞪口呆。畢竟是70歲的年紀了。

沒想到的是,老太太第二名。76歲的年紀了,單腿向上一舉,斜率度,差一點達到度,面不改色,輕鬆自如。

我簡直是看傻了。

快80歲的老人家了,筋骨的開度,跨度,柔韌度居然都還這麼棒,佩服的五迷三道,五體投地。

我呢,很慚愧。臉變色,心亂跳,喘著大氣,費勁巴拉地使了大勁兒,右腿才能平抬90度,左腿甚至還達不到。

就這樣,她們倆還直夸我呢。不錯不錯,從不練功鍛煉能這樣,也著實不簡單。

老太太告訴我,以後一定要堅持天天拉筋。這比天天喝藥都有用。筋的軟硬長短很重要,決定人的壽命。什麼時候鍛煉都有用。人活得其實就是一根筋。

那天是開心的一天。

聊天是件開心的事情。

僅僅見面兩次,我們三人彼此似乎親近了許多。一時興起,小姐姐還清唱了西廂記裡的一段小紅娘的唱腔。老太太聽得如癡如醉。

得知老太太還是個狂熱的京劇迷。小姐姐說,她的京劇團,近期要從美國來北京演出京劇折子戲了。屆時,一定贈送演出票給我們兩家人。

說實話,我其實是不怎麼喜歡聽京劇的。

鑼鼓镲嚮得腦袋疼,咬著一個字可以咿咿呀呀地拉很長時間唱不完一句,急性子的我,會耐不下去心的。

可是,我不好意思明說,也不好意思拒絕。

嗨,到時候再說吧!

很高興的是,征詢老太太針對我面癱的治療預期。

老太太說,看著前兩次的治療進展算是比較顯著,如果不反復的話,治療五次時的進度,應該有可能達到最佳狀態。

只是注意,不能感受風寒,尤其是風邪。你的體質要避免風寒。但是,你的面癱能最終治愈是肯定的。

懸著的心,總算落了定。

臨告別的時候,我真誠地說,相見恨晚。

老太太一把就擁抱了我。

踏踏實實地治療下去。安安心心地自我激勵:不焦不燥,耐心堅持,淡定的持久戰,信任一切皆有可能!

勝利就在最後一次的努力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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